穆凉Chroma

他们爱的更火热,他们恨的更强烈。

巴黎幽禁 chapitre4

chapitre 4 来途若梦行

“当!当!”

弗朗西斯拉开了门。

“王耀,下午好。”弗朗西斯将嘴里的烟夹到一边,一团烟雾扑向王耀。

“啊!实在是不好意思。”弗朗西斯轻轻挥了挥手,手指在烟雾中缠绕。王耀突然想到了敦煌壁画的飞天仙子——只不过这位身裹灰色薄纱,亲民而又不失新鲜感,它是圣罗兰的裸体透视装的新品发布,模特是那位掌中曼妙起舞的赵飞燕。

“请进来吧。”弗朗西斯的手从他面前绕下,在他身侧转成了“请”的手势,侧身走向了写字台。

王耀猛眨了几下眼睛,抬脚迈进了弗朗西斯家的门槛,顺手轻合上了门。




“……

多萝丝就躺在罗杰斯身边。她的头发像是渔夫的网捕在他胸口处,她嘴中吐出的烟丝给她的晚餐加了点麻醉,罗杰斯在砧板上远远望着她,虽然他们身间只是半截红烛的距离。


‘亲爱的,你现在就像一只玉米锦蛇。’


多萝丝身上间歇出现的红色晕染,在她的凝脂上仿佛一种警告——你,红牌下场。


‘放心,罗杰斯,我没什么毒性。有些东西,只是唬唬人罢了。’ 


多萝丝顺了顺自己的乱发,将它们尽数压在自己身下,撑着床站起身,她缓缓走向挂着衣服的烛台…” 





弗朗西斯从座位上起身,慢慢走向厨房。



“王耀,你要来点咖啡么?”弗朗西斯手中火光一闪而过,火柴点燃了酒精灯。

“谢谢,”王耀停下笔,“我来吧,弗朗西斯,你的手不怎么方便。”

“噢…噢。”弗朗西斯一个语气词拐了两个弯,他放下了正在舀咖啡豆的勺子,豆子哗啦啦地撒了下去,零星一两个落在王耀脚尖上。

“真是对不起…”弗朗西斯弯下腰,左右拾起掉落的咖啡豆。

“这没关系,弗朗西斯,一会儿我会打扫的。你去看看稿子吧!”

“哦…好。”弗朗西斯在王耀面前站起,有点轻微的晕眩,身体不稳地前后晃了几下。

“弗朗西斯?!”王耀迅速地抓住了弗朗西斯的左手,力量从弗朗西斯的手腕直通大脑皮层。

“没事的,没事的。”弗朗西斯干笑两声,有些脱力地挣开了王耀的手,走向了写字台。

王耀将咖啡豆加入后,抬眼看向大厅。弗朗西斯早已坐在沙发上。王耀有点暗喜:“原来今天失误还不多,他这么快就看完了!”又看向了写字台,自己整理好的稿子好像还是那样整齐地躺在那里。

王耀没多想,倒是手边的火柴吸引了他。

“弗朗西斯,你…常用火柴?,王耀在比利时金色咖啡壶的一边缓缓落下时,看见弗朗西斯的金发冉冉侵入视线。

“噢!确实!我喜欢火柴,我也喜欢划火柴。它是我可以想到的,可以接近最原始的人类——有点像钻木取火?当然,火柴简单得多。但火星蹭出的那一瞬!啊,你可以闻到烤肉的香味,哈哈哈,大概吧。”弗朗西斯说着划开一根火柴,将他举向王耀的方向,抬手向他致了敬意。他莞尔,仿佛下一秒就将那香槟滑入喉咙。

“啊,那个“闻所未闻”的时代。(Ni d'Eve ni d'Adam)亚当和夏娃也刚擦出火花。”王耀倒了两杯咖啡出来。

“诺冬?你觉得她眼中的日本,怎么样?”弗朗西斯拍了拍身边的沙发,示意王耀坐过来,视线直射前方,缓缓向上吐出一口烟雾。

“噢,我是中国人,先说好。”王耀递给弗朗西斯一杯咖啡,“比利时人看日本人?有的时候视角决定一切。或许,就像你现在?一个法国人看着墙上的中国画,眼前还有不明所以的迷雾。”

沙发正对着窗子,在窗景边上,墙上还挂着一幅中国画——寒梅傲雪。枝头难堪重负,血梅在枝头挺立,或许下一秒就脱下白裘,翩然舞动。

“噢,王耀,我可跟她不一样。我只在脑内看中国,一枝梅,或者,一张黑胶唱片?”弗朗西斯在靠右手边的留声机旁翻出一张黑胶唱片,“哈,就是它了,私人订制!”

“可别了,弗朗西斯,难道是什么夜上海?那都快百年前了,可不是现在的中国…”王耀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。

唱针与唱片相触,嘶嘶两声后,王耀端着杯子停在空中。

“怎么样?先别急着避谈那个年代。我的视野也没那么窄。屈辱史谁都难以忘怀。最可贵的还是,”弗朗西斯坐回王耀身边,头仰在沙发靠背上,金发像瀑布一样洋洒,“再回到那样的盛世。有时候,我可能是自愧不如,王耀。”

黑胶唱片一圈一圈转着,王耀不敢相信,是中国风电音,徐梦圆的China系列。在法国人的家里,在留声机上,听到的满满的现代中国风,怎能不心动。

“China-X,对吧?我个人觉得呢,未知的,神秘的,不可抗力的一种…轮回前行?这些都是托我朋友做的,他虽然自己是个嗜茶者,可也好奇我怎么会喜欢这些,但是吧…”弗朗西斯见王耀沉默良久,转头看向他,“我说笑的,你别不爱听。诶,你可别哭啊!那…我不放了?”

弗朗西斯见王耀微红的双眼,自觉失言,起身想停住音乐。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弗朗西斯的下襟,他驻足,感到它被慢慢绞住,他全身的肌肉都感受到了这份包裹着的诉求。

“别…。再让我…听会儿…”

弗朗西斯就静止在那里,眼前是那幅雪梅。

他看见雪落了,梅更红了。








两人平静下来以后,捧着稍有褪热度的咖啡坐在沙发上。

“额,或者我应该去换一首别的什么曲子。”弗朗西斯说着径直走到留声机边,王耀这次也没阻拦,低头吸着咖啡。

王耀渐渐想起了什么。“那个,弗朗西斯?”王耀试探着开口。

“嗯?”

“我有几个问题…”

“当然可以。请吧。”

王耀看向弗朗西斯的侧脸,在窗子射进的明亮日光里,他就是阴暗面,也是最真实的一面。金色簇拥,他是否也有些疲惫?

“我…读了你所有的书,又到书店转了转十八禁专区。我觉得…你跟他们不一样…你…”

“我哪里不一样?”弗朗西斯头一次这么突兀地打断王耀讲话,转头看向了右边的窗外,留给王耀满眼的金黄——它比日光更显夺目,可或许也只有一瞬,或许也只是某种人前的伪装。

“嗯…你不是在写性爱,情色只是一种躯壳…”王耀绞尽脑汁想表达出内心的感受。

“灵魂或许也是。”弗朗西斯走到了窗边,“最初,我也是写着普通的小说。应该是太过于普通,无人问津。谁愿意浪费吃饭的钱,买一堆…废纸。”

“怎么能说是废纸呢?总会有人理解的!”王耀有些激动地朝弗朗西斯的背影轻吼,他不愿意亵渎文学。

“都没有被消费,又谈何理解。”弗朗西斯说着划亮一只火柴,“写情色相关,我终于可以把他们的饭钱变成自己的饭钱。可就像填饱肚子一样,又有几个人去关心你的烹饪技术和配方讲究。”弗朗西斯点着一颗烟,烟雾攀附在他的周围,他依旧具有明亮的色彩。

可他旋即转过身,身子倚在窗台上,侧头靠在窗棱,笑了,“王耀,在这个分支,灵魂是什么,根本没人在乎。只要你有绝世躯壳,甚至只是一颗莎乐美的头颅!那些人,他们,他们会用欧元给你编织王冠。”

他笑得自然,没有丝毫的铜臭味。

“……。总会有你的信徒的,弗朗西斯,太阳给你加冕。它们…不一样…”王耀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,语无伦次地有点窘迫。

想过很多种原因,但王耀显然没有这么现实。

“哈哈哈。”弗朗西斯干笑了几声。

然后,就只能听到灌耳风声。

那几分钟,王耀知道了,无声的安静真的很吵。

震耳欲聋。

当你周围没有声音时,你很难把情感排除在外。

“谢谢。王耀。今天我们就到这儿?”

王耀低着头,他们谁也没有看见对方的表情。



弗朗西斯坐回写字台,听见轻合门的声音,他于是坍塌一般伏在桌子上,左臂胡乱扫开稿子,什么王国好像突然陷落。他的脸贴在一张手稿上,呆楞地盯着纸上清秀的法文,直到视线对焦不再清晰,可能脑子也不太清醒了。

“什么信徒啊…”

我只想为自己加冕。

难道不是,只有孤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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